等门一关,晚歌便着急地抓住莫楠的手臂:“莫楠...我这是...”
莫楠用另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,长声唤道:“皇后娘娘——”
莫楠不过吓唬吓唬她。晚歌和莫楠熟络如此,莫楠的胆子大些,还敢继续同她开玩笑。
晚歌把眉皱成了一团:“怎么会这样,我...完全没有预先知晓啊...”晚歌现在心里,震惊肯定有,说开心倒也是有的。她心道:这是不是意味着,他待我是真心的?
很快她便回过神来,给自己浇了盆冷水:就算如此,我与他也没有可能。
我是来杀他的...这几个字晚歌在心中反复念,却愈加伤怀。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...
晚歌的喜悦逐渐淡去,她冷静了许多,很快用那副面容迎上莫楠。她摇了摇莫楠的手臂:“莫楠,你可千万别与我生分了啊,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
莫楠失笑,故意说道:“奴婢哪能和主子生分,奴婢可是要服侍娘娘的。”
此话一出反而让晚歌更焦急了:“莫楠!别和旁人一样,你若与他们无异,谁同我谈天游玩呐?”
莫楠笑着点头称是,却又认真提醒道:“不过娘娘现如今身份有别,在外头时莫要失了架子,做皇后的规矩有时比宫女还多呢!”
莫楠轻轻拍着晚歌的手让她放松下来:“做好准备,晚歌可是大祁的国母。”
晚歌看向莫楠,似乎被她这一句搞得更迷茫了。
哪个百姓要一个祸水当国母?
晚歌深吸一口气,想到了别的东西,问道:“纪炳堂是何人?为何说我是尚书之女?”
莫楠清楚这是为什么,轻轻摇头道:“陛下自有安排,这不是娘娘该操心的事。走罢?”
晚歌拧着眉,揣揣不安点了点头。
莫楠打开门,虚扶着晚歌走出去,外头一行人立即下跪:“参见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晚歌恍了下神,莫楠忙捏了捏她指尖提醒她,她反应过来,努力镇静地道:“免礼平身罢。”她挥手吩咐道:“你们几个帮我...帮本宫把里头两只木箱搬去就可以了。李公公带本宫过去。”
喏声一片,莫楠察觉到晚歌紧张得手心出了汗,低声道:“娘娘不必紧张,放轻松。”
晚歌点点头,云步而行。
到了锦绣宫,已有一些宫女在里头清扫。李弘安领着晚歌越往里走,越要多说几回“平身”,说到后面都麻木了,也不如先前那样紧张胆怯。
李弘安将晚歌带至后殿,恭敬地说道:“皇上在御书房内处理政事,约莫日入之时会来此与娘娘共用晚膳。”
晚歌忍不住笑了一下:“李公公这般教晚歌好不适应。”
李弘安叹了一口气,小声说道:“皇后娘娘可别折煞奴才了,今儿可不比当初,容不得奴才放肆。”他又站得近了些,提醒道:“娘娘也快些适应罢,若太过随和,让旁的听去了,以为娘娘好欺负。”
晚歌一听,急忙敛去了笑容,面上却有些失落。
李弘安赔罪地笑着,弓着身子道:“娘娘好生歇息,奴才告退。”
莫楠见晚歌神情失落,扶她到榻上坐下:“尊卑有别,娘娘如今位高权重,是该注意些,仔细别让那些个不识规矩的踩到娘娘头上来。娘娘将‘本宫’二字常挂嘴边,自然就习惯了。”
晚歌颔首,尝试道:“那本宫...现在应该做什么?”
莫楠笑道:“从来都是主子吩咐做什么,哪有主子问奴才该做什么的。”
不过莫楠仍是建议道:“魏太医说那药服了嗜睡,娘娘虽然起得晚,但药是方才喝的,若是到了晚间陛下来找娘娘,娘娘困顿也不是个道理,不若现在歇上一阵?”
晚歌应允,躺倒之后便昏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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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上,皇后娘娘已经在锦秀宫住下了。”李弘安弓着背禀告。
萧逸笙似乎心情很好,手中翻着奏折,目光却移到了李弘安这里,笑着问道:“皇后什么反应?”
“回皇上的话,娘娘还有些不适应,受了惊,但瞧着面上是喜的。”
萧逸笙点点头,道:“让内务府派些衣裳过去,吩咐他们赶制一下封后大典的婚服。”他想了想,补充道:“先前存放在内务府的夜明珠凤冠也找出来给皇后送去,问看看她喜不喜欢。”
“喏。”李弘安毕恭毕敬退了出去。
萧逸笙继续批阅奏折,近日天下清闲,并没有多少要事上报,不多时,他已将最后一册放置一旁,搁下了狼毫。莫尘走了进来,顿首道:“陛下,杨相国求见。”
“宣。”萧逸笙抬起头,见杨献华小走进来作揖道:“老臣参见皇上。”
萧逸笙应允一声,道:“相国免礼,坐罢。”
杨献华拜了一拜,在一旁坐了下来。
“丞相此番进宫,所为何事?”萧逸笙接过婢子新沏的茶,抬首问道。
杨献华拱拱手,道:“有一事欲请教陛下,但不知当不当讲。”
萧逸笙道:“爱卿是为皇后一事而来?有话但说无妨。”
杨献华斟酌再三道:“新后,恐怕不是纪尚书之女罢。”
萧逸笙不答反问:“爱卿是在质疑先帝遗诏?”
杨献华忙起身谢罪道:“老臣无心之错,皇上恕罪。”
萧逸笙摆摆手,道:“爱卿坐下罢。纪尚书之女久居深闺,爱卿不知晓也合乎情理。”
杨献华道是慢慢坐下,又道:“以老臣之见,新后并不能帮扶陛下分毫,臣不曾听闻纪家有何权势,纪尚书也只是科举入仕,显然新后没有能够支撑陛下的母族。”他顿了顿,苦口婆心劝道:“陛下可有考虑另选佳人?”
萧逸笙直视着杨献华,不怒自威:“相国是在质疑朕治不了一个大祁,非得仰仗后位母族吗?”
杨献华惊惶,作势要下跪,萧逸笙拦了:“不必。朕理解爱卿担忧的是什么,只不过,父皇遗诏,朕不能不从。”
杨献华哑然,萧逸笙看着茶叶在水中浮沉,心下道:沏的不如晚歌。
萧逸笙余光瞥见那婢子贴自己很近,有些不喜,心中多少猜到她怀的是东施效颦的心思,便挥手道:“去锦秀宫吩咐一下备好晚膳,朕晚些时候过去。”
其实他早就让李弘安吩咐过,只不过想把这个婢子支开,到时候想个由头再调去别的地方。
婢子唯唯诺诺,却还要故作娇羞地福身,蹭到了萧逸笙的衣摆,而后转身离去了。
萧逸笙皱了皱眉,突然想让她干脆直接去辛者库算了。
杨献华知道他无论说什么,陛下都会以先皇遗诏来作答,只好讲一些要政之事,以免陛下对他心生厌烦。
萧逸笙亦知晓杨献华这丞相之位不是白得,所以专心下来同他细谈。
最后,杨献华起身告辞,“陛下喜结良缘,臣便预祝陛下百年琴瑟。老臣告退。”得了萧逸笙应允后,他缓缓退出去,心中叹道:只得等到选秀一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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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弘安笑容可掬地走过来:“莫姑姑,这些是陛下让内务府派来的衣裳,您看放哪里合适?”莫楠用手捻了捻,心道:果真是和先前那些大为不同了,连衣裳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呢!
她开口道:“你们随我来。”便带着几个端着御盘的奴才们走到后殿的另一个角落。
零碎的声响,晚歌还是悠悠转醒。她有些口干舌燥,哑声道:“莫楠?”无人应答。更衣梳妆的地方离晚歌的床榻有些距离,莫楠忙着指示几人将裙裾挂到衣架上,更是没注意到醒来的晚歌。
晚歌起身走向床边,欲倒一杯水来饮,却听到窗外有人在谈天:“你说这纪晚歌,怎么就从宫女变成了皇后?”
晚歌的动作顿了,她凝神细听,却听另一人道:“不过是先帝逼迫的罢了,早就听闻纪晚歌是先帝在宫外的旧爱生的。”
晚歌一怔,握紧了瓷杯,骨节微微泛白。
又听前者问道:“你怎知是先帝逼迫?万一是纪晚歌自己使了手段爬了龙床...话说回来,咱们也是婢子,是不是也可以...?”
后者不耐烦地打断了她,颇有些洋洋自得道:“我方才从御书房过来的,丞相问陛下何故娶纪晚歌为后,我亲耳听见了陛下说‘父皇遗诏,不能不从’,想来陛下也不情愿...”
之后的内容已经听不见了,晚歌心乱如麻,欲哭无泪,欲笑不能。南宫浩为着一份亏欠,竟能逼迫萧逸笙到这份地步!他心中该有多厌恶我,还要佯装真心?
晚歌自嘲一阵,心道:那我又何必心软呢。
她没发觉自己被满心的悲哀淹没,还以为是仇心发作。她的手缠得拿不住瓷杯,瓷杯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,顷刻间便粉身碎骨。
莫楠听到声音,心道不对,匆匆走了过来。窗外两个婢子皆是一惊:“谁?”
晚歌凝视着地上的碎瓷片,忽地想到李弘安午时说的话。她反而淡淡地笑了:“既然要我做皇后,那我也得端点架子像个样子不是?”
莫楠一怔,还未发问,便见晚歌神色淡然地推开窗子,窗外两人大惊失色,跪到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,晚歌兴味盎然地欣赏了一会儿她们慌乱的样子,心想: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做主子,操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当真有趣。
她轻轻笑了一声,道:“你们当真要本宫放过你们?”
两个婢子痛哭流涕,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了转机,便将头磕得更响:“娘娘饶命,奴婢不敢了...”
晚歌满脸同情地点点头:“莫楠你看,她们哭的好惨,怪让人心疼的呢。”
其中一个婢子自作聪明,急忙改了口:“谢皇后娘娘,娘娘仁德!”莫楠却觉得晚歌不是这个意思,看着她。
果然,晚歌说道:“若是让旁人瞧见她们哭的这样惨,还以为不是本宫被嚼舌根,反倒是本宫在欺负她们呢。”两个婢子的面色转为惊恐,晚歌笑着召两个奴才来:“劳烦两位公公处理一下,本宫仁德,给她们一个痛快就好。”
两个奴才立即领会,将两个婢子拖了出去。
见两人被拖下去,晚歌的眸子一深,缓缓敛了笑。莫楠看着晚歌,突然觉得十分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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